建安十五年(公元210年)的巴丘股票t 0平台,江风凛冽。
东吴大帐内,曾经意气风发的周郎此刻已瘦骨嶙峋。他强撑病体,在写给主公孙权的最后一封信中发出锥心警告:“方今曹公在北,疆埸未静,刘备寄寓,有似养虎。”字字如刀,直指那个寄居江东的枭雄,刘备若不除,东吴必危!
这位刚在赤壁大破曹操的统帅,此刻却因旧伤反复发作,深知自己时日无多。他挣扎着向匆匆赶来的孙权当面痛陈:“刘备占了益州,以后肯定还要扩张,咱们必须趁早动手除掉他!”话未说完,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进言。
江东柱石的最后谏言
东吴的江山半壁,处处烙印着周瑜的功勋。孙策以“小霸王”之勇横扫江东时,是周瑜默默为他统筹后勤、治理州郡,孙策甚至只需“负责盖章”。
展开剩余89%当孙策遇刺身亡,周瑜又成为孙权最坚实的支柱。赤壁之战前夜,东吴群臣多主投降,唯有周瑜与鲁肃力排众议,最终以一场大火烧退曹操八十万大军,这场战役的真正指挥者,是周瑜而非《三国演义》中神化的诸葛亮。
然而赤壁的辉煌余烬未冷,周瑜已在南郡血战中身负箭伤。他率军与曹仁苦战一年,最终夺下江陵要地。正当他筹划挥师西进取益州时,却突然病倒于巴丘。
病榻上的周瑜得知刘备夺取益州,急得当场咳血。他比谁都清楚:益州沃野千里,刘备得此根基,如同困龙入海。曾经的盟友,即将成为比曹操更危险的敌人。
一念之差
面对周瑜临终前的警告,孙权陷入两难。他何尝不知刘备的威胁?但曹操雄踞北方,随时可能再度南侵。此刻若对盟友动手,岂非自毁长城?
“公瑾,先养好身体。曹操才是心腹大患,眼下还是得稳住和刘备的联盟。”孙权最终这样回复。
望着周瑜失望的眼神,他内心也有苦衷:当年赤壁战后,刘备已趁势占据了荆州南部。若强行软禁刘备,必将引发火并,而曹操的军队尚未远遁。
更关键的是,周瑜病逝后,主张联刘抗曹的鲁肃成为决策核心。他劝说孙权借出南郡给刘备“暂驻”,为日后孙刘反目埋下祸根。
这一决定彻底打乱了周瑜生前制定的“先取益州”的战略蓝图。
当刘备以借来的荆州为跳板攻占益州,孙权派人索要荆州时,刘备的推脱之词令人心寒:“拿下益州就还→拿下汉中再还→只认刘备诏书”。关羽镇守荆州时,更对东吴使者口出狂言。
十二年的养虎之患
时间证明周瑜的预见何等精准。建安二十四年(公元219年),孙权忍无可忍,命吕蒙白衣渡江,趁关羽北伐之机袭取荆州。关羽败走麦城,身首异处。
消息传到成都,刘备悲愤交加。章武元年(公元221年),他登基称帝仅数月,便倾举国之兵顺江东下。复仇的怒火化作漫天战旗,蜀汉大军如洪水般冲破吴军防线,直逼夷陵。
此时距离周瑜去世正好十二年。东吴朝野震动,孙权环视群臣,竟无一人可挡刘备兵锋。危急关头,年轻的陆逊被推上帅位。他在夷陵一线深沟高垒,任由蜀军叫骂,坚守不出。
酷暑中的公元222年,刘备大军在山林间扎下连营。陆逊等待的时机终于到来,一把大火烧尽蜀军七百里连营。刘备仓皇逃至白帝城,不久含恨而终。
夷陵之战虽胜,东吴却付出了惨痛代价:孙刘联盟彻底破裂,精锐部队损失惨重。而曹魏坐山观虎斗,势力愈发强大。
被改变的三国命运
回望周瑜生前的战略构想,更显孙权未听忠言的遗憾。周瑜的“天下二分计”宏大而清晰:夺南郡后立即西取巴蜀、兼并汉中,结连西凉马超,最终与孙权会师襄阳,共图中原。
这与同时期甘宁提出的“据楚关以渐规巴蜀”不谋而合。若能实现,东吴将完整控制长江流域,如同后来南宋的岳飞以襄阳为基地北伐中原,进可争天下,退可保江南。
周瑜的战略眼光超越时代。他深知仅占荆州而无益州,则长江天险仍与敌共有,后来的历史残酷印证了这一点:晋灭吴、隋灭陈,皆是从益州顺流而下突破荆州;甚至蒙元攻宋,也先取四川再图襄樊。
可惜周瑜三十六岁英年早逝,他的继任者鲁肃转向保守的“借荆州”策略。当吕蒙最终夺回荆州时,襄樊要地已落入曹魏之手。荆州孤悬敌围,成为东吴永远的国防噩梦。
长江的波涛拍打着建业城下的战船,晚年的孙权或许常在船头北望。夷陵的烽烟散尽后,当他读到周瑜旧信中“刘备寄寓,有似养虎”的警句,握简的手是否微微发颤?
十二年前病榻前的谏言化作现实,荆州几度易手的拉锯耗尽东吴元气,夷陵的惨胜让曹魏坐收渔利。
当陆逊在火光中拯救了摇摇欲坠的东吴政权,周瑜临终的叹息仿佛穿越时空,回荡在长江之上。
这位早逝的统帅未能实现的“天下二分计”,最终成了史书里一行行带着遗憾的墨迹。
迟来的醒悟与沉重的代价
夷陵那场冲天的大火虽然烧退了蜀汉大军,保住了江东基业,但孙权心里一点也轻松不起来。看着战后满目疮痍的长江沿岸和军营里疲惫不堪、减员严重的士兵,他终于无比清晰地体会到了周瑜十二年前那锥心刺骨的警告。
周瑜那句“刘备寄寓,有似养虎”仿佛就在耳边回响。当初那个看似落魄、寄人篱下的刘皇叔,如今竟能调动如此庞大的军队,差点将东吴逼入绝境。这头“猛虎”,真的养成了,而且差点反噬了主人。
更让孙权忧心忡忡的是北方的虎视眈眈。曹操虽已在建安二十五年(公元220年)去世,但他的儿子曹丕动作更快,就在夷陵之战爆发的第二年(公元221年),他逼迫汉献帝禅让,正式建立了魏国,登基称帝。
当刘备和孙权在夷陵拼得你死我活时,曹丕正稳坐洛阳,冷眼旁观这场昔日的盟友厮杀。东吴在夷陵虽然惨胜,但国力损耗巨大,军队疲惫,精锐损失不少。
如果此时强大的魏国乘虚南下,东吴拿什么去抵挡?孙权越想越后怕,冷汗都要下来了。周瑜当年的担忧,不仅仅在于刘备本身的威胁,更在于孙刘联盟破裂后,东吴将独自面对北方强敌的巨大风险。夷陵之战后,这个风险瞬间变成了迫在眉睫的生存危机。
为了挽救危局,孙权不得不迅速调整姿态。他一方面主动向败退白帝城的刘备遣使求和,重新修复那早已破碎不堪的联盟关系,尽管双方都知道这信任已经大打折扣,但面对共同的敌人曹魏,抱团取暖总比各自为战要好。
另一方面,他任命在夷陵立下大功的陆逊为统帅,全力加强长江防线,尤其是荆州方向的防御。因为孙权明白,荆州虽然夺回来了,但这里夹在魏蜀之间,位置太重要也太危险了。关羽的教训就在眼前,荆州再也不能丢了。
历史回响
当我们站在历史的后视镜里回望,周瑜临终前的警告,其价值远不止于预言了刘备的威胁那么简单。这背后,折射出的是周瑜对整个天下大势和东吴长远战略的深刻洞察。
周瑜的核心战略构想,是著名的“天下二分计”。这个计划非常清晰:在赤壁大胜、曹操暂时北退的有利时机,东吴应该牢牢抓住主动权。首先巩固荆州(特别是南郡这个西进跳板),然后立即挥师西进,抢在任何人之前夺取益州(四川)和汉中。
拿下这两块富庶的战略要地后,再联合西北的西凉马超等势力,形成对曹操的西北—西南夹击态势。最后,孙权从江东出发,周瑜自己则率主力从巴蜀顺江而下或北上,双方会师于襄阳,共同向中原挺进。
这个计划如果成功,东吴将完整地控制整个长江流域,形成进可攻(以襄阳为基地北伐中原)、退可守(拥有长江天险和富庶的巴蜀、江南)的战略格局。
这就像几百年后的南宋,岳飞一直梦想着以襄阳为基地恢复中原一样。长江天险,只有完全掌握在己方手里,才是真正的天险;如果上游(益州)在别人手里,下游(江东)就永远暴露在敌人的兵锋之下。
后来的历史,无论是晋灭吴(王濬楼船下益州)、隋灭陈(杨素从三峡出兵),还是蒙元灭南宋(先取四川再攻襄樊),都残酷地证明了控制长江上游的极端重要性。
可惜,历史没有如果。周瑜英年早逝,他的战略蓝图失去了最有力的执行者和倡导者。继任的鲁肃,虽然也是一位杰出的战略家,但他的思路相对保守。
鲁肃更看重维持孙刘联盟以共同抗曹的“短期稳定”,因此极力主张将战略要地南郡“借”给刘备,希望刘备能在荆州北面替东吴抵挡曹操。
这个“借荆州”的决策,在当时看似是维系联盟的权宜之计,却在客观上为刘备提供了跳板和壮大的机会,彻底打乱了周瑜“先取益州”的战略步骤。等到孙权醒悟过来,再派吕蒙夺回荆州时,时机已经错过。
虽然荆州拿回来了,但益州早已落入刘备之手,而更北面的襄阳等战略要地,则牢牢掌握在曹魏手中。东吴的防线,始终处于被半包围的被动状态。
孙权晚年,当他在建业(今南京)的宫殿里,看着地图上被魏蜀夹在中间的东吴疆域,或许会不止一次地想起周瑜临终前那焦急而忧虑的面容。
他可能无数次在心底追问自己:如果当年狠下心来采纳了公瑾的建议,趁刘备羽翼未丰时果断行动,三国的历史,东吴的命运,会不会是另一番光景?
夷陵之战的惨胜,终究只是亡羊补牢,而周瑜所规划的那个掌握主动权、拥有完整长江防线、能与曹魏真正争雄的东吴股票t 0平台,却永远停留在了遗憾的设想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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